13

典礼一结束，我就被伙伴们围了起来。

好不容易打发了他们，从多功能厅里面出来，我却正遇上林思虹。

“恭喜你啊，秦羽，考上了重本。”她显然也没想到会见到我，微微一愣，便对我笑道。

我点点头：“也恭喜你。”

从前我讨厌林思虹，因为她宣扬我曾经喜欢肖奕这件事；因为她在班主任骂我的时候假惺惺让我低头；因为她的存在，班主任总是把我们进行类比，告诉我，我有多糟糕。

但在记忆中，她似乎也从未跟我发生任何恶性冲突。别人嘲笑我的时候，她也会笑，不过注意力很快就回到自己的课业上。

那只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漠视。

所以，我渐渐消退了对她的敌意，也只在分数和排名上把她当作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。

正当我心平气和地要告别这个点头之交的时候，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
那个人走近了，站在林思虹面前，喘着粗气：

“思虹，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？”

他非常心急，也不顾我就在现场。

那个张扬恣肆的白衬衫少年，竟然也有如此焦急狼狈的时候。

“你还不明白吗？”林思虹温和地笑道，“我以后是重点大学的学生，你现在的成绩，连三本都够呛。你说你一时失利，复读一年，你能考进重本吗？”

肖奕脸上有一丝错愕，他冷笑：“怪不得人家都说，上岸第一剑，先斩意中人。”

林思虹也回以同样的嘲讽：“你算是哪门子意中人？我不过是看你长得好看，跟你闹着玩儿罢了。”

“林思虹，你——”

猝不及防吃了一口大瓜，我紧紧闭着嘴，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笑出来。

14

班主任办公室。

她拉着我说了半天，原来并没有关于我的事。

是关于她儿子。

班主任的儿子在一个重点高中，这所学校比我们学校的综合水平还要好很多。他比我小一届，今年升高三。

本来他成绩也是非常好的，却在上个学期末变成了小混混。

又是染头发早恋，又学会抽烟喝酒打架。

班主任愁得头发都白了。

这次找我来，就是看我能不能帮忙劝一劝，毕竟，我从一个差生变成了优等生，比较能够理解“差生”的思想吧。

“行吧，我试试。”

我就跟着班主任回了趟她家。

还没等我说话，班主任就把她儿子数落了一通。她当初是怎么磕碜我的，现在也怎么磕碜她儿子。

她儿子拿着手机，抬眼看了她一下，收拾东西进了房间。

看这个情形，我想我已经明白了这位学弟怎么回事。

学弟挺难沟通的，我一开始跟他讲话，他基本上爱答不理。

“你妈妈不会跟你讲过，要是你这个样子上的了大学，就从窗户上跳下去吧。”

这下可算是找到共同点了，学弟都把手机放了下来。

一吐槽起他妈妈，他的话就跟倒豆子似的，到最后，基本上都是他在说。

“我想学文，她非逼着我学理。”

“我花时间写作文，她非说我费那时间干嘛，写个什么玩意儿。”

“学业任务重，她说你那算什么啊，她压力才叫大，问我知不知道？”

学弟两手一摊：“学习，学个屁，反正都是挨骂，不如摆烂。”

好家伙，乖孩子叛逆起来，也不是好劝的。

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，有没有效果我就不敢保证了。

从班主任家里离开的时候，她仍然很急，我叹道：“您应该感谢上苍了徐老师，在您这么步步紧逼之下，他只是叛逆了一回，想做自己而已。”

“毕竟，有的孩子要是一时想不开，是会直接跳楼的，而不是像您这样，三天两头把跳楼挂嘴边。”

15

九月开学，我带着大包小包升入高校。

“同学，我来帮你。”

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跑过来。

“谢谢你啊，”我看清楚那个面孔之后，睁大眼睛问道，“诶你不是，隔壁班那个体委吗？”

“隔壁班的体委……”他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，“合着这么长时间，你连我名字也没记住。”

我略带尴尬地笑了笑：“你怎么也在这所学校，我记得你的分数……”

“你忘啦？”他展颜一笑，露出洁白的牙齿，“我是体育特长生啊。”

“哦——”

“分数嘛，我是考不过你了，不知道还有没有另外的合格条件啊？”

我们俩相视一笑。

金秋的风吹来，吹走了过往的篇章，将人送入新的旅程。